胡建华老先生说温补肾阳的中药可以分为刚剂和柔剂两种,急性期可以用刚剂,慢性期则可以用柔剂,那么,什么是刚剂和柔剂呢?
所谓刚剂,就是一些辛温刚燥之剂,这些中药,温阳起效迅速,温阳散寒的作用很强,适用于阳虚寒盛之症。
这类药物有附子,肉桂,干姜,仙茅,阳起石,长期用这些药,一方面伤阴,阴阳互根,阴生阳长,一旦烈火空焚,阴液耗损,那么就有可能此消彼亦消。
另一方面,也有可能由于没有阴液的制约,导致真阳暴脱,所以我们看四逆汤,通脉四逆汤,甘草的量总是稳稳居于附子之上。在附子用量较大的通脉四逆汤中,生附子用了大者一枚,剂量相当于现代的30克,而炙甘草则用了二两,相当于现代的31.25克,为什么甘草的剂量还应该大一些呢:这是因为要用炙甘草守中而使阳气不外散。
所以,补阳温阳,一旦过了急性期,慢性期,应该多用柔剂。刚剂和柔剂最大的不同就是,刚剂药性中一般都有“辛,温”,或“辛,热”,因为辛能散能行,所以有取效快的特点,也有耗散真阳的可能。而柔剂呢,一般药性没有辛,或者即使有辛,还有一个甘,甘能补能和能缓,所以带有甘味的药,都有补益的作用,而且来得比较平缓。这类药中,甘,温的肉苁蓉,锁阳最为缓和,甚至还有一些润肠的作用。其次就是甘,辛,微温的巴戟天,和辛,甘,平的菟丝子,它们既能补阳,又有益精,固精的作用。然后辛,甘,温的淫羊藿和韭菜子,又比上面几味药性子稍微烈一些,不过还是属于柔剂的范畴。
使用补阳药物时,一般应该配合使用一些益气健脾的中药,例如山药,白术,太子参,大枣等等药物,脾胃为后天之本,肾气也才有来源,同时配合用一些收敛肾气的药物,例如山茱萸,覆盆子,芡实,金樱子,五味子等等,使精气不至于耗散。
对于人生而言,储备阳气是一个持久战,先把它收敛与存储在“墓库”,再慢慢通过节制与浇灌,让它“受气”,“受胎”,“成形”,如此才可能有欣欣向荣的长生,沐浴,冠带,临官,帝旺。
所以,我想从柔到刚梳理几味有温补肾阳作用的常用中药。
1、锁阳
锁阳是锁阳科植物锁阳的干燥全草,它味甘,性温,归肝、肾、大肠经。
甘能补能和能缓,在补阳药中,带有“味甘”的药,这类药药力比较温和,有滋养补虚的作用,例如肉苁蓉,锁阳,沙苑子等等,多数都是柔剂。
锁阳现代认为它有补肾阳,益精血的作用,例如地方药典《内蒙古中草药》就明确记载它能“治阳萎遗精,腰腿酸软”,但是在古代,例如元代朱震亨的《本草衍义补遗》却认为它能:“补阴气,治虚而大便燥结用。”
其实呢,是因为上好的锁阳,生于干燥多沙地带,很能蓄水,蓄津液,所以,锁阳不仅仅能够补阳,还多汁,治疗阳虚便秘再好不过,治疗阳虚便秘锁阳,肉苁蓉,当归是一个美妙的组合。
当然,虽然,锁阳可以用于勃起无力,却不宜用于阳易举而精不固者——对于后者可以考虑覆盆子,金樱子之类有固精缩尿之效的中药。
锁阳
2、淫羊藿
接着要聊的这个中药,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,当然临床上我又不仅仅止步于此。
它叫淫羊藿。
淫羊藿是小檗科植物淫羊藿,箭叶淫羊藿,柔毛淫羊藿或朝鲜淫羊藿的干燥叶。
淫羊藿味辛甘,性温,功效为补肾阳,强筋骨,祛风湿。
当然它最为人所知的作用,就是改善男性的性功能,有试验发现,淫羊藿的提取液具有雄性激素药作用,这种作用弱于蛇床子,但强于蛤蚧和海马。
在一众补阳药物中,兼有辛甘之味的淫羊藿,不如锁阳,肉苁蓉,沙苑子这样的柔剂这般和缓,但是也不及附子,肉桂,干姜,仙茅这样燥烈,淫羊藿由于兼有“能散能行”的“辛”和“能补能和能缓”的“甘”,所以在补阳药中“烈性指数”介于两者之间。
这个淫羊藿确实有补肾阳,改善性欲的作用,但是,汉末的《名医别录》却说这味药:丈夫久服,令人无子。
研究下来,倒不是这味药会使人绝育,我查了一下,亦没有论文发现淫羊藿有此类副作用。所以可能是因为这味药能会使人纵欲,而无节制的纵欲会使得精力耗损,物极必反,有损中医的中庸平衡之道,所以《名医别录》提醒读者,有效则止,不可依赖。
这味药和锁阳一样,可以用于勃起无力,却不宜用于阳易举而精不固者,后者,用熟地黄,山萸肉,阿胶,山药,芡实,金樱子之类有“固涩精气”功效的药物,更为适宜。
更多的时候,这味药,我常用来治疗属于肾阳虚衰,气不摄纳的慢性咳嗽、慢性哮喘,这个药能够温补肾阳,又不似附子,干姜那么燥,又有辛味,能宣能散,治疗这类咳嗽、哮喘,常与肉苁蓉,补骨脂同用。
淫羊藿
3、阳起石
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中医师,治疗勃起无力,能够迅速改善局面,我观察了一下,他早期喜欢用一味药,叫阳起石。
阳起石其实属于硅酸盐类矿物焦闪石族透闪石中的一种,这个透闪石若换个名字大家就明白了,那就是和田玉。
和田玉中透闪石的含量比较高,一般来说透闪石是纯白的,当透闪石中的镁离子2%以上被二价铁离子置换后,透闪石中的铁化合物高了,透闪石就会由白转青,乃至变成黑色,这时它就叫阳起石,也是青玉的主要组成成分。
阳起石
这味药,来源其实比较早了,来源于《神农本草经》中品,石部,上面是这样写的:
阳起石,一名白石。味咸,微温,无毒。治崩中漏下,破子脏中血,癥瘕结气,寒热,腹痛,无子,阳萎不起,补不足。
这味药历史非常悠久,从本经中就可以发现,距今逾二千年前,古人就开始用它来治疗阳萎。
阳起石的主要成分是含水硅酸钙,药性咸,温,归肾经。它温肾壮阳的起效速度是非常快的。如果对症,往往一周效果就比较明显了。
阳起石本质上也属于补阳的“刚剂”,所以,不宜久服,而且阴虚火旺者忌服,营虚血热者忌服,这味中药主要用于元气虚寒,精滑不禁,大便稀溏,手足厥冷。
虽然阳起石不益久服,但有的科普说阳起石制成的石棉会致癌,所以阳起石会致癌,其实这也是没有根据的。
因为所谓石棉,其实是把石头制成了弹性纤维丝,若不小心吸入肺中,的确会致癌——这和粉尘被吸入肺会致癌的原理是一样的。阳起石制成的石棉,叫阳起石棉,英文名是Actinolite asbestos。但是,如果你不把阳起石制成微小的到处飞的纤维,它就不可能被吸入你的肺中啊。其实被藏家把玩的“青玉”,其中就含有阳起石,莫非赏玩青玉会致癌?这是没有文献依据的。
所以,探求事物的真相,的确需要细细分析,不可以讹传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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